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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化麻骨石养花麻骨石回忆母亲

2025-02-19 来源:大蕉资讯

麻骨石

那是一块在雨季里被山坡沟壑上的洪水经年冲洗而裸露出地面的麻骨石。成人后,每逢清明节,我都要到这里来坐坐,遥想当年母亲坐在这块石头上思念她那少小无助的儿子时剜心刻肝的情景。

在大金公路的金湖段,有个塆子叫殷家庄。四十多年前我的母亲转嫁到这里的一户范姓人家。父亲死于火病(肺结核),死前他把火病传染给了母亲。那时火病是不治之症,民间上有“三年火”的说法。不得已,病入膏肓的母亲把她在这个世间上唯一舍不下的儿子在一个冬日里寄养到了娘家,怕一朝撒手人寰来不及做安排。娘家虽然也穷得很,家大口阔,劳力少,是生产队里的老超支户,但父母善良且同情和疼爱他们的外孙儿。

那时我才十一岁,一日不见,母亲就想念得不行。好在殷家庄到我外婆家只隔一个后背垴和一个畈,只十分钟路程的距离。母亲想念儿子想得一塌糊涂,于是就几乎日日拄着根棍子,系个头巾,颤颤巍巍地来到后背垴,坐到大金路路边上的麻骨石上张望儿子。麻骨石一多半有环形山坡围着,一面正好朝着我外婆家的刘家大塆,又是东南向,自然背风向阳。晴天这里很暖和,母亲背靠山坡似睡非睡地有时躺一个晌午,阴天也能勉强地坐一会儿。当然,母亲不是到这里来图享受的,她有非常重要的心事-张望儿子。大概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如果看到畈上有群孩子在田埂上打猪菜,她就来了精神,想象着那里有她的儿子,还要用干咳不止的喉咙徒劳无益地喊几声。如果看到刘家大塆的后背山上有孩子放牛,她就干脆断定那个放牛的是她的儿子,因为娘家养有一头大水牛,那牛是她的儿子放;虽然距离远,她没劲喊,但已感到很欣慰、很满足,也许脸上还有红晕。一旦看到放学的路上有孩子打架,那是最让她揪心和不安的,因为农村的孩子很欺生,她的儿子曾经就因为被称为是"野种"而被打得鼻青脸肿;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托人问个明白才罢休。

这些都是后来殷家庄的人对我说的,当年的我并不知晓。

促使我记住了那块麻骨石,并在心中永远地将它尊之为“望儿石”的是1967年一个春寒料峭的日子。

这一天,南北之间的冷热气流斗得很利害,北方的一股蛮悍的寒流一时间压退了前几日逞能的南方暖流,天刮着三四级北风。按理说,一般这样的日子母亲是绝不会到麻骨石去张望她的儿子的。可是,母亲睏了个午觉醒来,急着系好头巾,拄着棍子去了,据说还是带着满脸泪痕去的。去了之后先是把块厚厚的布垫子铺在麻骨石上坐下来,等喘匀了气后就开始找过路的人带信,可见这天还不是个“张望"的问题,是有个大点的动作--她急着要见儿子,非常急,一刻都不能等。

我是在一孔土窑里被一个骑自行车的陌生男人找见的。当时我正从窑洞里用托板托着一摞布瓦艰难地往外挪,因刚受了伤,下巴肿得没了脖子,整个人像根黑碳。那人不相信地问:"你这么小怎么干这么重的活?"又叹了口气说:“可怜啦!上车吧,你母亲哭着要见你呢。

母亲坐在麻骨石上等着见到了我,整个仪式除了哭还是哭。记得一开始是用一双错或如柴的手很小心翼翼地托着我像鸡啄一样痛的下巴"哇”的一声就哭得背过了气。缓过神来后又是"哇"的一声,嘴里咕咕地说:“应了、应了。“我一惊,难道下午刚发生的事母亲知道了?小孩子毕意不经事,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学校要集中一段时间搞“文革”,学生不上学。这天下午我为了多挣点工分、就要求去出窑,因为出窑搞的是计件取酬,多劳多得。上个世纪60年代农村里盖房于大多用的是青砖布瓦,这种青砖布瓦是在一种一多半体积伸到山坡里面,外形像个碉堡,内面像个蚌壳的土窑烧的。它的工艺是将做好晒干后的砖坯、瓦坯夹上煤饼码到窑里烧,等火候到了就浇水冷却并使之成青色,再过两天就可以出窑了。也是怪自己急,生怕少挣了工分,我便趁大人们上工前抽袋烟的工夫,钻进窑洞,爬到窑顶。

窑顶有一丈多高,砖瓦码得很悬很陡,一般只有大人才有力气去出。果然没等我把一摞瓦在托板上放好,最外面的一排瓦就向我头顶上倾砸了下来,只听“哗啦”一声,我就被埋到了窑洞口地下的一堆瓦砾中。"出事了"、大人们连忙扒开瓦砾将我救起。幸好那块托布护住了我的头部,才使我只受了点皮肉伤。

母亲又是"哇"地一声大哭,把我紧紧地箍在她的怀里,口齿不清地说:“我晓得,我晓得,我在梦里都晓得”。

那天我记不清是怎样一步三晃地扶着母亲回家的,只记得她反复地说:“儿啊,娘对不住,娘对不住…"

啊,麻骨石,儿子心中永远的“望儿石",你记下了一个年仅三十岁的母亲多少委屈,多少不甘,多少牵挂儿子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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